第11章 追悼会

  Tifa蜷缩在Cloud身旁,陷入了熟睡,两人的身上盖著薄被。一缕黑发垂过Tifa的眼帘,Cloud伸手,轻柔地将它从Tifa脸上拂开。他的指尖掠过她裸露的肩头,Tifa微微一动,没有睁眼。

  就这样在朦胧的月光中凝视着她的睡颜,Cloud感到心满意足。现在他的想法和二十四小时前——或者一周前,一个月前的——差异巨大。他已记不起上一次这样平静,轻松和满足是什么时候的事了。在他心中看不见的某处,原来一直有一个恼人的声音告诉他,对他的实验和伤害将来可能还会伤害到Tifa,这个声音并没有完全消失,但现在已经衰减到几乎听不到了。Cloud凝视著Tifa的睡颜,现在他真的坚信,无论将来发生什么,他和她都能携手共渡难关。

  Cloud温柔地抚摸著Tifa的脊背,低头吻上她的前额。睡梦中的Tifa惬意地呢喃著,更靠近了他一些。她的鼻尖摩挲着他的胸膛,使他也满足地叹息。在这宁静安详的一刻,他不禁要问自己为什么花了这么久才走到今天这一步,也明白了为什么她会愿意等他如此之久。

  Tifa又微微一动,睁开了眼。她迷糊地眨眼看着他,唇角渐渐上扬。

  「嗨。」她的声音睡意浓浓。她依偎过来,手臂滑过他脊背,轻柔地在他背上游弋著,抚过他光洁的皮肤和大大小小的伤疤,带给他一阵战栗。

  他凝视着她:「嗨。」

  「你还好吗?」

  「嗯。」好得不能再好了,他简直不知道怎么形容。

  Tifa端详着他。Cloud对她微微一笑,然后她的眸子亮了起来。Cloud不明白为什么仅是微笑就能让她的眼睛像阳光那样闪烁著,也懒得去想。他和她都很幸福,这就够了。这世上什么东西也不能换取这一刻。

 


 

  Tifa站在淋浴头下,闭上眼让热水冲刷自己的脸庞。身体出乎意料地充满活力,比在医院里的时候好多了。投入战斗节奏的感觉令人惊讶,力量在她四肢百骸间涌动着,感知也变得敏锐起来。在那几分钟里,她全身心都投入了一招一式的搏击中,几乎忘记了一切,眼里只剩下她和Cloud,还有——

  Cloud。

  她睁开眼,眼神飘忽,Cloud占据着她的心扉。就在她重拾关于Marlene和教堂的回忆之前,当Cloud将她按倒在地的那一瞬,彼此的脸近在咫尺,呼吸可闻。她完全被他眸中的火热融化了。那股火焰让她心慌不已,却又意识到这是再正常不过的:她是他的妻子。他理所当然地应该渴求她。他的眼神在她心底激起的内疚甚至盖过了尴尬。

  沐浴完毕,她换上衣服回到楼下继续做烤饼。打蛋、和面团、煎饼。这些对她来说变得异常简单,她甚至可以一边煎饼一边听Cloud讲述再融合的故事。

  她端著烤饼从厨房出来时,Denzel正坐在吧里,Marlene还在小睡。因此Tifa把一些饼放著保温。过了段时间,Marlene抱着一只布偶兔子,从楼上扶著楼梯慢慢走下来。她吃饭的时候,Cloud悄悄地告诉Tifa,这是本周以来Marlene第一次没有从噩梦中惊醒。

  Tifa在第七天堂的第二天的情况比第一天好多了。虽然有时她仍不知道该做什么,但Cloud还有孩子们的互动令她感到很舒适。她现在更熟悉这座房子了,也更适应这里的生活。

  Denzel吃过早饭就出去了,要到下午才回来。他出门以后,Cloud检修他的机车,Tifa则一边洗衣一边和Marlene闲聊。得知第七天堂将会重新营业的Marlene异常激动,她提出好多相关的建议。Denzel从他的朋友那儿回来以后也加入了进来,热烈的讨论让他们暂时忘记了眼前的烦恼。Marlene在酒吧前门挂上了一块重新开张的告示牌,Denzel和Tifa巡检了一遍整个厨房,并列出一张Tifa将可能用到的物品清单。

  「Cloud说你和Izzi去看望出院的Aria了。」两人在厨房里转悠着,Tifa说。

  「嗯。」

  「她怎么样了?」

  Denzel停了下来,望着Tifa:「她坐上了轮椅,只有等以后腿好些了才能下来走走。她……」他偏开了视线,声音低落下去,「她还活着。」他没有再说什么——似乎也不想再说什么,两人沉默著做完剩下的事。

  写完清单以后,Cloud浏览了一遍,说上面的东西在城里都有。「明天下午我就去把它们买回来。」他说。

  大家围坐在客厅的矮桌旁共进晚餐,这是冰箱里剩下的最后一顿了。

  「或许重新开店会帮你记起以前的事。」吃饭的时候,Marlene说。

  Tifa的勺子停在半空中:「其实,我已经想起三件事了。」

  两个孩子同时看向她,Marlene充满希冀地睁大了眼,Denzel则更冷静点。

  「想起来了?什么时候?什么事情?」Marlene问道。

  「一件在昨天白天,另外两件在晚上。它们……不是很愉快的回忆。」Tifa说,「我想起了你做噩梦的时候,你问我,为什么那么多人要死去。」

  「嗯。」Marlene说,「那时候你告诉我,悲伤是终结不幸所要付出的代价。」她低头咬著唇,片刻后重新抬头注视Tifa,「可你至少记起来了!其他的呢?你说过有三件事。」

  「我想起了你患有星痕症候群的时候,」Tifa看向Denzel,「还有在教堂里,Marlene被从我身边带走,在我和那个人战斗之后——」Cloud说他的名字是什么来着?

  「Loz。」Marlene说,Tifa点点头,「你还没有想起Cloud吗?」

  Cloud和Tifa不自觉地飞快对视了一眼,又双双别开了眼神。

  「还没有。」Tifa轻声回答。

  Marlene的小脸展现出微笑:「你开始有回忆了真好,Tifa。虽然它们都是不太好的过去,但我……还是很高兴。」

  「我也一样。」

  虽然空气中还弥漫着些紧张和不安,但很快,两个孩子准备去睡觉了。Tifa知道为什么——追悼会将在明早举行,他们的心情为此变得沉重。她和Cloud一起上楼与孩子们道晚安。Denzel已经睡下了,他对Tifa轻声说了句「晚安」,对Cloud则说了声「明天见」,然后翻身拉过被子盖好。

  两人还没到Marlene房门前,小女孩已经自己走了出来。「你们看见Mouse了吗?」她问道。

  「Mouse是谁?」Tifa问。

  一缕悲伤从Marlene眼中一闪而逝,速度如此之快以至于Tifa怀疑是她的错觉。

  Cloud轻声说:「是她的布偶兔子。」

  「噢!它在楼下呢。今早你把它带下来的。」Tifa对Marlene说,「我帮你拿上来吧。」

  他很快就在楼下找到了这失踪的玩偶。回到Marlene房间时,Cloud正在给小女孩盖上被子。Tifa将Mouse递给Marlene。小女孩低声说:「谢谢。晚安,Tifa;晚安,Cloud。」两人出房间时,她加了句:「把灯关了吧。」

  Cloud摁灭了灯,但Tifa已经知道等Marlene睡着之后,他还会回来悄悄地把它重新点亮。Cloud下了楼,Tifa站在原处犹豫了一会儿,也跟了下去。Cloud坐在吧台旁边,给自己倒上一杯酒。他看见她,举起酒杯:「要喝一杯吗?」

  「好啊。」

  Cloud倒好另一杯递给她。她轻啜一口,酒液入喉如同火烧,但却回味甘甜悠长。

  「『星陨峡谷』,」她看着杯中,「这是我调制的,对不对?」

  「对。你想起来了?」

  「没有,不过我知道该怎么调它,也知道它的味道。」Tifa又喝了一口,把玩着酒杯。

   两人静静地坐了几分钟。孩子们入睡以后,Tifa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。今天一天她都处理各种琐事。虽然现在已经很疲惫了,她却怀疑自己能否入睡。她应该利用这段空档和Cloud谈谈,好更了解他一些,然而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Cloud眉宇间也透出疲倦之色,而且,如果她开口,很可能由此引出更多的问题。她犹豫着是否该在今夜开始——或者,Cloud还没有准备好回答?

  Cloud喝完酒,站了起来:「我去睡了。还有什么事吗?」

  Tifa摇摇头:「没什么。谢谢你。」

  「嗯。晚安,Tifa。」

  「晚安。」她轻声回应,握紧了酒杯。她该追上去告诉他,他可以回主卧室睡觉吗?她能让自己适应睡在他的身侧吗?

  上楼时,她仍在这件事上徘徊不定,然后她才发现自己是在庸人自扰。Cloud已经在客房里睡着了,门是开着的。她伫立在门边,看着直接躺在被子上就睡着了的Cloud,他的靴子歪斜地倒在床下。Cloud的呼吸深沉而悠长——他确实累坏了。

  Tifa静静地凝视着他的睡颜——趁他睡着时端详他要比直面那双毫无波澜的眸子容易得多。这时的他要显得年轻一些,平静的脸上不再带有焦虑和疲惫。她轻叹了口气,静静地转身走进对面的主卧,换上睡衣,在那张大床上躺下。这一次她并没有像昨天那样关上门。躺在床上,她可以从客房的门里看见Cloud的脚。

  过了很久很久,她才睡着。

 

  所有人早早起床为参加追悼会做准备。Tifa负责给孩子们准备早餐,她对这个任务感到莫名的舒适,觉得自己的确是在做一件十分有益的事情。吃过饭后,她上楼换衣服,刷牙。当她经过Marlene的门前准备下楼的时候,从房里传来的一声短促的抽噎拽住了她的脚步。

  她上前敲了下门:「Marlene?」

  一阵沉默后,门里面传来小女孩的声音:「嗯?」

  「我可以进来吗?」

  又是一阵沉默。

  「嗯。」

  Tifa打开门,Marlene正背对着她坐在书桌前,她的头发披在肩上,Tifa看不见她的脸。

  「我马上就准备好。」Marlene说。

  Tifa绕过书桌,想看看她的正面,但Marlene飞快地别过头去。

  「Marlene?」

  「我很好。」她的声音透著一股紧张。

  她显然很不好,但Tifa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。让Marlene一个人静一静?但这样真的适合吗?Tifa微微摇头,本能促使她伸手,温柔地碰了碰Marlene的后背。Marlene的双肩倏地紧张起来,她又抽噎了下。她低头用桌面挡住自己的脸,身体因为激荡的情感而无法抑制地颤抖著。Tifa看见她紧握著一把梳子,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。

  「我自己扎不了辫子。」Marlene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,「我不行。Cloud和爸爸也都不会。只有让它这么散著,我想把它系起来,可没法把它理顺。以前……以前是你帮我系头发,还有……」她抽了口气,摇头,努力想平静下来。

  Tifa走到Marlene身边,蹲下身将她进在怀里。Marlene呆了一下,然后她的眼泪喷涌而出。她扑进Tifa怀中,将脸藏进她的肩膀,在撕心裂肺的哭声中尽情地释放自己。Tifa紧抱着小女孩,泪水盈满了她的双眼,听着Marlene带着抽噎断断续续的倾诉。Tifa不能完全听懂,但她抓住了「学校」、「我的朋友Kiri」,然后清晰地听见了Marlene的低语:「你不记得我了,可我好想你……好想你……」

  泪水从Tifa的双颊滚落,她把Marlene抱得更紧了,然后看见眉头紧锁的Cloud出现在门口——他想看看Marlene是不是出了什么事,但当他看见Tifa抱着Marlene后,便悄悄地走开了。

  「你还爱我吗?」Marlene悲伤的疑问中满是痛苦与绝望,像一只手狠狠地揪住了Tifa的心。

  「傻孩子,」她低声安慰著,「我怎么可能不爱你。」

  Marlene哭得更厉害了,Tifa哼著一首安静的曲子,轻轻地拍着她。Marlene的抽泣慢慢平息下来,她静静地依赖在Tifa怀中,抽噎慢慢回复为平稳的呼吸声。

  「Tifa,你的妈妈过去常给你唱这首摇篮曲。」

  哼唱声戛然而止。Marlene抬头看着Tifa:「我难过的时候,你总是唱这首歌给我听。」

  我妈妈的摇篮曲……这几个字眼和刚才不由自主唱起的曲子在Tifa脑海里盘旋著,她闭上双眼,一个美丽的黑发女性的模糊印象在她眼前一闪而过。她的母亲?但更强烈的是她自己的形象——坐在Marlene床边,一边理著小女孩的头发,一边哼著同样一首曲子。

  回想只维持了一瞬,但她已经明白自己已有许多次像那样一般,为她的女儿哼唱这首歌谣。

  「我想起来了。」Tifa低声说,她睁眼,发现Marlene正看着她。「我想起来给你唱歌的事。」她记不得哼唱的缘由,但她知道可以抚慰Marlene。虽然这仍不算是一段令人愉快的回忆,但她告诉自己总比没有好。自己的过去一定存在美好的回忆,或许她很快就能想起来了。

  Marlene大大的眼睛里中充满了希望:「真的吗?」

  「当然。」

  Marlene长长呼出口气,低头靠着Tifa的肩膀,「Tifa?」

  「嗯?」

  「我好怕。」

  Tifa咽了口水:我也一样。

  她清清嗓子,说:「我一直都会陪着你的,好不好?」

  「好。」Marlene不情愿地和Tifa分开,「我们马上就得出门了。」

  「来,我来帮你扎头发。」Tifa站起身,让Marlene坐回椅子上,她捡起掉在地上的梳子,熟练地将小女孩的头发梳成一条长辫,「是这样吧,对吗?」

  Marlene站起来看了看镜中的自己,有那么一瞬Tifa几乎以为她又要开始哭了,但她只是小声说:「谢谢你。」她深吸了口气。抚平身上的衬衫,手经过腹部的时候,她明显地皱了下眉。

  「要不要吃点止疼药?」Tifa问。

  Marlene坚决地地摇摇头:「我好多了,而且我也不想在追悼会上睡着。」

  Tifa慢慢点了点头:「那好吧。」她会时刻关注著Marlene。她已经明白Marlene和Denzel都是那种忍着伤痛也不肯告诉别人的孩子。

  她跟着Marlene下了楼,Cloud和Denzel正坐在酒吧里等待着。Cloud投给Tifa一个疑问的眼神,她试图回应他一个安慰的微笑,但嘴角弯到一半就再也上扬不了了。

  四人一起步行去在学校遗址附近举行的悼念会场。已经有很多人聚集在那儿,将一束束鲜花放在刻满了名字的巨大石碑前。

  会场里有很多聚在一起的孩子。他们中的一些人因骨折而吊著挂带,或是身上缠满了绷带。Tifa看见Aria坐在一张轮椅里,Izzi在她旁边。Denzel牵起Marlene的手,加入了他们的行列。

  Tifa有些迟疑地站在Cloud身侧,还有几个陌生人——或许不是陌生人,但她确实不认识。一个站在孩子们旁的中年妇女发现了Tifa和Cloud,她露出微笑,兴奋地快步走过来,双手紧握住Tifa的一只手。「噢,Tifa,真高兴见到你。抱歉,我到现在都没空来探望你。这段时间的事情真是太多了……」她温和地一笑,「我突然想到你可能已经不认识我了。」

  「Tifa,这位是Cira·Burke。她管理著当地的一所孤儿院——就是Izzi住着的那家。」Cloud解释说。

  「噢。」Tifa勉强挤出一个笑容。

  「我想谢谢你的救命之恩。如果不是因为你,Izzi可能已经不在了。我已经失去了很多孩子。」深深的悲伤掠过Cira的脸,「我们生活的世界就是这样,对不对?」她摇著头,「Tifa,如果有我能帮上忙的地方,一定要告诉我。」

  「谢谢。」Tifa目送Cira回到孩子们中,「边缘城里有多少座孤儿院?」她问Cloud。

  「三座。有些孩子被家庭领养了。但经历过一些事情后的他们很难让自己适应家庭生活,于是又逃走了。」Cloud看向站在一起的孩子们,「我们认识三所孤儿院的管理人,也认识很多领养孩子的父母,今天你应该还会看到更多的。」

  在悼念仪式开始前,Tifa确实遇见了很多对养父母,与他们的见面令人难过——他们承受着失去孩子的巨大悲痛,可她甚至不记得他们了。

  一个男人上前朗读在这场灾难中遇难者地名单,悼念会由此开始。其他人、朋友们和家庭成员轮流上前讲述关于遇难者的事,与在场众人共同分享属于逝者的记忆。

  Marlene在悼念会进行到中程时终于撑不下去,开始抽泣。但她并没有到Tifa和Cloud这里来寻求安慰。他只是紧抓住Denzel的手,小男孩则一只手搂着她回应。Denzel没有哭,只是直直地看着前方,他的眼神中流露出悲伤,但他紧紧地和Marlene靠在一起。还有许多孩子,他们或是以眼泪宣泄自己的悲痛,或者只是压抑在心里。

  Tifa一直站着,悲伤让她几乎已经麻木了。这场突如其来的灾难在一瞬间就摧毁了无数人的未来。在如此多的人失去生命的情况下,她又怎能为仅仅失忆而感到哀伤?她的孩子——即使她已不再记得他们——还活着。虽然他们的心灵和身体都受到了重创,可至少他们还活着。

  痛苦、内疚、沮丧和对一些她本应该拥有但却没有的东西的渴望混合在了一起,令她开始感到眩晕,呼吸困难。告诉Marlene悲伤是终结不幸的代价的一幕闪电般划过她的心头,但此刻,她的回答失去了意义——真的有什么不幸被终结了吗?那些死去的孩子们还不曾实现点什么,他们只是在努力地学习和成长。

  她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,思绪杂乱无章。一些似曾相识的人影在她眼前掠过,她不记得学校的这次悲剧,虽然它改变了她的人生。她的呼吸忽然变得不再顺畅,好似空气都化作了心头纷乱的思绪,卡在了喉间。直到她感到一只手轻触她的后背,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弯下了腰:「Tifa?」

*  *  *

  所有人都在向Aerith道别——Tifa,还有她的同伴们。他们拯救了世界,却也失去了许多。Aerith在遗忘之都的湖水中静静地逝去了,Tifa和朋友们伫立在一起,她痛哭失声,痛失朋友的悲伤击溃了她。自能记事以来,她从未哭得像这样厉害。Cloud的手轻抚着她的肩膀,当她几乎要溺死在悲怆和绝望的浪涛中时,这是她唯一的安慰和精神支柱……

*  *  *

  Tifa紧闭着双眼。Aerith……遗忘之都……还有Cloud。她并没有真的在刚才笼罩了她的回忆中「见」到Cloud,只是在盈眶的泪光中感受到了Cloud的存在。这令她痛苦的同时稍有了些安慰:至少,Cloud是确实存在于她的过去中的。

  Tifa强迫自己站直,后背上的触感消失了。但Cloud已微微转身过来,脸上带着担忧地望着她。她轻轻摇头——她几乎被刚才的情感淹没了,说不出话来。她望着站在一起的孩子们。

 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痛苦……如果Marlene再问我上次的问题,我又该怎样回答?我能有答案吗?

  Tifa回头看向Cloud,看见他眉宇间的深深的哀伤。一旦注视着他的眼睛,她马上就发现了包含在其中的伤痛。她突然意识到,自己一定有无数次曾依靠过他的臂膀,家里的每个人都像依靠着顶梁柱一样依靠着他,但当他疲惫的时候,又能去依靠谁呢?还有她自己……她还在想办法自立呢。

  或许是为了寻求安慰,或许是为了安慰他,又或许是因为别的缘由——总之,她鬼使神差地将自己的手交到Cloud掌中。肌肤相触的一瞬间,他明显地僵了下,但旋即放松下来,紧握住她的手。手上传来的力量让Tifa稍稍放松了下来。

  就这样,两人紧握彼此的手,和一起度过了这场追悼会剩下的时间。